它在安抚她，像安抚着一件易碎的珍宝。隔着面罩，它触碰不到她的面颊，无法拭去她的泪痕。但它仍不断重复着一种充满柔情的摩挲，迟迟没有停止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望向她的时候，它有幼年动物一样柔顺、湿润的眼神。孟宵的眼睛、望舒的眼睛和对角羚的眼睛，在某一个片刻重叠。但秦终朝在望舒的眼睛里看到了另一种与从前不同的神采，不同于在落日号的那个夜晚，它说要给她“爱”时那种从容不迫、近乎冒犯的理性，而是某种更浓烈、更苦涩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在犹疑之中，她依稀辨认出那似乎是：依恋。

        它依恋着她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她不确定组成这依恋的具体成分。她明白人类的情感来自于腹侧被盖区与尾状核的活跃。而机器的情感，是复杂代码的构造、电子神经的特殊环路，还是无法解释由来的危

        险产物？

        她本该保持理智的清醒和警惕，但此刻她感到几乎不可抑止的悸动，像是在她心中那道可怕的沟壑中央，出现了一条新的河流。它正在用那种柔情冲刷着她的心脏，泥沙俱下，一些簇新的、如金子一般珍贵的东西浮现出一角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最终停止了挣扎，放任自己陷入了那道如此温柔的旋涡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

        [1]庞德《在地铁车站》（）

        [2]金·斯坦利·罗宾逊《红火星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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