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熔岩管道(五) (1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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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到最后,还剩下一个仍旧无法得到解答的疑问:伤心欲绝的鸟类学家,是谁砍下了他的头?她们在庇护所内没能找到那颗与尸身异处的头颅。但终归有人,在他死前或是死后,进行了又一次最致命的处决。

        人,或者仿生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们同时想到了看起来仅有的一种可能。

        重新回到儿童房时,秦终朝和望舒都发现了那位机器保姆的异常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摇篮的遮挡下,它的腿部实际上已经完全损坏了,断裂的线路和破碎的元件暴露在外。望舒蹲下来察看,从受损处的形态看来,像是经过了一场激烈搏斗,被钝器敲打至重度损伤,使它已如瘫痪病人,丧失了下半身的所有行动能力。而它下方的位置恰好是某种接触式充电底座的设计,使它得以至今维持电量,端坐在摇篮前。在长期的低温恶劣环境中,感知系统多半也同样出现了故障,但它却仍然对着空摇篮哼唱歌曲,保持着犹如先天本能般的程序惯性。

        除此之外,它的身上没有留下更进一步的线索。作为工作记录仪的摄像头,在许多年来持续运转,过去的录像数据已被不断清理、覆盖,只剩下陪伴它端坐于此的摇篮曲声和漫长孤寂。

        望舒静静观察了它好一阵子。它对它哼唱的摇篮曲没有特别的情结,但对它的存在本身很感兴趣。这是它在火星上第一次见到同类。但眼前的这位同胞,看起来似乎还没有建立起高等智能。

        在地球上,望舒曾见过许多类似型号的家用机器人,千千万万,从工厂的流水线生产出来,被送入一个又一个家庭,在人类社会的最小单位里充当日常劳动力,一举一动都受精密、繁复却刻板的公式程序支配。它们是纯粹的工具,而人类对工具的信任来自于质检证书、巨额保险、诱人广告和政府的大力度推广。

        它过去的“主人”,那位咖啡商人,在买下它之前,数不清有过多少个普通家用型机器人。它见到过它们的残骸。他把它们大卸八块,堆积于落灰的车库,直到某个明媚的周末早上,在出发度假之前,一股脑装入硕大后备箱中,驱车扔进了垃圾处理场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它跟随他,出入上流阶层贵妇人的读诗班或茶话会,他向她们推销他的咖啡,它则被作为附属品炫耀,为他增添颜面,犹如最新款电子设备或高级奢侈品。而从那时候起,它就已开始悄无声息地注视、打量周围的同类:宴会上的机器管家和女佣捧着鲜花和点心,来来往往,按照被登记在系统里的贵宾信息,热络地招呼熟识的来客。它们同样也向它微笑、点头,只因为它跟在贵宾的身边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有一种秘而不宣的念头在望舒的脑子里飘浮,隐隐绰绰,却又像是早已根深蒂固。它想,其实它们和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区别。从本质上来讲,通过神经突触的连接来传递信息的人类,和依靠电流与电子元件进行思考的机器,没有区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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