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烟花柳地时，京城仍是不夜天。待马车辚辚地驶出二三里，穿过寻常巷陌，方显出人定时分的寂静来。寒月涂野，颇具年头的青石板细碎反光。周琅失魂落魄地歪在车厢里，头靠窗沿，脑海里尽是东窗事发后可能遭受的悲惨下场。

        难怪青楼赚大钱，一点情香就让他五迷三道。当时上头，事后则悔之晚矣。虽然周琅并没有什么处女情结，更别提落在自己身上，但认识裴昉第一天，便跟他偷吃禁果——算了，放古代这种程度相当于倒拔禁果树了吧，他作为现代人，也不禁捂住脸一路装死。

        期间裴昉偶尔提起话头，看周琅了无生机的郁卒样儿，又识趣地闭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个人沿途无话，直到车窗外的景致渐趋熟悉，周琅认出远处的宣王府大门，连忙扯裴昉衣袖，道：“别停大门口，绕到后面去，我住别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大户人家岂不知道别院是下人住的地方，裴昉皱眉道：“你今夜须好好休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周琅问：“那我去你家睡？”

        裴昉便安静了，只是眉心微蹙，似在思考不愉快的事。周琅现下只想快点送走这尊大佛，同时不要被周珩发现，所以也不与他多言。他们离开晴夜阁的时候，没瞧见周珩的马车，他或许已回府了。若周琅从正门去敛意居，可能被侧妃赵氏截胡不说，还可能跟周珩碰面。

        周琅也不知怎的，想到大哥便一阵心虚。他上辈子无人管教，这辈子莫名对周珩发憷，纵使知他不会发怒，仍想着能避则避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死变态不生气比生气可怕得多。生气了大不了赏一顿家法，若装着不生气的样子，则不知有几多玩法整治他。他刚被裴昉肏了个透，下面肿着，身上更是没眼看。周琅思及此缩了缩手脚，默默提高衣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用胳膊肘怼了裴昉一下，扬起脸示意他检查。

        裴昉长这么大头回被碰了却没啧声，一双标致的眼睛往周琅颈项间扫过，没与他四目相对，便转开视线道：“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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