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哪一端，都是锥心之痛。

        时间流逝，忽然都变得没有意义，他毫无形象地靠着房门坐在地上，头发凌乱，衣衫不整。

        忽然又好像回到在纽约时的光阴，那个奶嘟嘟的小孩儿，张着手向他扑过来，牙牙学语地叫他“Daddy”，他曾经对着屠芳芳发过誓，不会再娶，不会再爱，好好将乐乐抚养长大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候的他，是真的笃定，可惜人算不如天算，爱情根本不按常理出牌，他这一辈子，虽然才过了三十五年，却已经好似过完一生那样长，遗憾的事情太多，多到数不过来，可是如今叫他讲，他一定会将错过叶佳晨摆到第一位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不是神仙，也不是得道高僧，向往得不过是普普通通的日子，和相爱的女孩儿在一起，朝夕共度，生病的时候有人关心，开心的时候有人分享，晚上下班回到家，看见热气腾腾的厨房，油烟机轰隆隆地鸣叫，客厅里乱七八糟，稚儿扑上来，抱着大腿大声叫爸爸，“爸爸你回来啦”，“爸爸我跟妈妈好想你”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样幸福的日子，不过是千千万万的家庭中最最普通的一幕，可惜离他高杨太远，他怎么用力怎么伸手都够不着，后来他放弃了，他回到北京来，他当了鸵鸟，他把头埋进沙坑里，可是老天爷显然不要他好过，它把一个叫做叶佳晨的女孩儿送到他面前来，叫他知道，原来他还是有奢望，他还是有渴求，原来他还是想要爱，想要爱人，也想要被爱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拿起手机，反反复复地翻叶佳晨的电话号码，陷入爱情的人，总是想要跟对方联系，哪怕听一听声音也是好的。

        会想知道她在做什么，她在哪里，早饭吃了没？今天有没有不开心，钱够不够花，有没有被姐姐欺负，有没有偷偷一个人躲起来哭，因为他那样残忍，他咬着牙松开手，他一次又一次将她丢下，他选了乐乐，他只想做个好父亲，爱情对于他来说，真的太奢侈，他要不起，他不配拥有这样美好的事物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惜这一切，都在那牵着的双手前溃不成军，他爱她，真真切切地想要拥有她，看见她躲去别人怀里，终于让他明白，他隐忍地再好，也会有发疯的时候，如果下一次，再让他看见他的女孩儿，站在别人的身边，他怕是真的要崩溃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就这样坐在乐乐的房间里，在他精心布置的浅蓝色的儿童房里，在那么多那么多的战士们的注视下，扯着头发坐了很久很久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电话响起来，他茫然觉得是叶佳晨，那一刻的希冀，是那样真实，可惜老天爷永远都不愿意帮他，屠芳芳的头像在手机屏幕上跳跃，她打了视频电话过来，这个点，纽约正是一个绮丽夜晚的开始，她怕是又要出去游荡，高杨早已习以为常，他按下接通键，屠芳芳的脸，出现在手机屏幕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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