奥林匹斯山(三) (1 / 5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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望舒掬起手掌捧住小鸟时,秦终朝也跟着仔细瞧它。
这只小鸟的形态,并非是彻底的仿生,而是蒸汽朋克式的。凑近了,就能瞧清它颈部裸露出螺丝钉,钉头和螺帽上的凹陷像某种羽毛纹路,眼眶里半掩着钟表式的齿轮——很像做给小孩子的玩具,几乎是一团机械零件的大杂烩,混合起来,却在整体轮廓上显得异常生动、栩栩如生。
而之所以能一眼认出它是知更鸟,则完全是因为胸口那抹鲜艳的红橙色;红胸鸲是它的学名,传说它的胸口是耶稣的血染成的。
今天夜里,它或许把风电机当成了树。体内的程序使它到了火星上仍然寻找类似树木之物。它飞行良久,终于栖息在她们的风电机上,却把持续不断刮过的尘沙误以为是抢占地盘的入侵者,于是跟它搏斗起来,俨然如同堂吉诃德搏斗风车。
此刻它正用它细长的喙,轻轻啄望舒的手心。
望舒显然喜欢极了它。秦终朝清楚地看见了望舒的反应,她还没在它脸上见到过这样的神色,不同于刻意讨人类欢心时的程式化表演,它在面对小鸟时的那种生动情绪,是超出常规的,就像在音乐盒上跳舞的人偶骤然跳出了边界。
秦终朝忽然感到烦闷。一些说不清道不明、云遮雾罩似的情绪,夹杂了焦躁和惶惑,一股脑儿地向她袭来。于是她没再继续观看这份其乐融融的场面,连一眼都不能再多看,像逃避什么似的,她匆匆离开,独自回到了驾驶位上。
落日号重新开始行驶。秦终朝抛下种种杂念,全神贯注地投入了工作。她得在黑暗中借助探照灯仔细分辨道路。多年来她习得一种诀窍,一种与感性情绪作对抗的方法:那些情绪趁她虚弱时侵扰她,而她已学会如何迅速振作精神,把它们重新扔回深邃、广大的潜意识之中。
数十分钟之后,她察觉肩头传来异样。稍稍侧头,用余光去看,那只小鸟正停在那儿,同样看着她。它仿佛在欣赏她如何驾驶,或者只是把她也当成一棵树,就这么陪着她。这使她的心忽然柔软。
望舒没有走过去,只待在驾驶区的后方,默默注视着。它留意到,有那么一刻,秦终朝悄悄地把手伸到肩头,抚摸了小鸟的脑袋。
谁都料想不到,火星上的天气变幻莫测,尘埃魔鬼也有歇息的时候——“魔鬼也得休息、睡觉、汇报和反省前一天的工作”,如果邹陨在,大概会这么打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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