翠珠先前是那样张牙舞爪、颐指气使的一个女人，突然安静下来，像所有经历过幻灭和背叛的女性那样，一日之间性格骤变，长时间静默地坐着，低头不说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她依然年轻，头发依旧油光水亮，皮肤上的挫伤不过几日就能恢复。被唤到名字时，眼里重新显露出一种未经人事的、少女的神采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这样的天真，于她而言，是幸运还是不幸，仍是未定的谜团。

        无论私底下发生了什么，章槐在明面上并不亏待翠珠。

        翠珠回到家中，一切如常。陈惊龙向来不过问翠珠在外面做些什么，女儿只是他人生中的一个小小的点缀，跟他庞大的事业相比，翠珠闹出的那些个动静，不过小打小闹罢了，他也遗憾自己没有儿子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抽着鸦片，在一片袅袅升起的黑烟之中见到女儿回来，只是朝她轻轻一瞥，并未当回事。

        翠珠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，上披着狐裘领子，辫子甩动时像一只早春飞来的燕子，从堂前走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头顶上有一个竹篾做的灯笼，那灯笼用红纸糊着，薄薄的一层，里面燃着灯芯，脆弱而孤单地燃烧着，风吹过时纸面褶皱起来，像一场幻梦，仿佛一戳就破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陈惊龙并不觉得有异样，他在门上贴上红字对联，屋内挂满红灯笼，那片诡异的红，在黑烟之中艳丽如血，悠悠荡荡。他是一个身负无数血案的男人，并且已经上了年纪，习惯被噩梦缠身，期待着在鸦片制造的幻觉中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可厉鬼红绡已察觉翠珠的不同。

        内容未完，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