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母便又高兴万分，口中连连道：“咱秋竹真是遇上了好人家，瞧瞧这亲家母，出手就是阔绰，一点也不像村里那些婆婆扣扣索索的，正好今儿得了秋柱的好消息，娘就拿着鸡蛋和腊肉做两个荤菜，秋菊你去大牛家打两斤秫秫酒回来，秋梅你帮着我烧火做饭，秋竹你去看看你爹，咱们娘仨今日好好的聚一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林母过惯了苦日子，往日鲜少弄荤菜吃，都是能吃自家种得，绝不吃那花钱买的，秋梅和秋菊在肖家照顾秋竹的那段日子，肖行风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弄些猪肉野物回来加菜，尝够了肉味的两姐妹，乍一回王家村，日日吃清汤寡淡的素菜窝头，两人身形都瘦了一圈，一听林母要做肉，两姐妹跑得飞快。

        秋竹则踏进林父住得小南屋去看林父，自打秋柱被林父打跑了无音，林母和林父大吵一架后，就不准他跟自己同屋同寝，林父自知理亏，也比较好强，就搬到了以前秋柱睡得小南屋，一睡就是好几年。

        林家总共就三间屋子，一间厅堂，横着一排修得，挨着灶房的东屋是林母住，偏左的那间是秋竹、秋菊、秋梅三姐妹一起住子，隔壁小南屋以前是放农具的杂货间，秋柱大了一点后，林母就收拾出来让他住。

        秋柱走了好几年，林母看见小南屋就觉得格外伤心，没有对小南屋的屋顶墙壁进行修缮，导致小南屋外面下大雨，里面下小雨，所以整个屋子又霉又暗，加上林老邱本人不修边幅，有些邋遢，秋柱一进屋，就闻到一股难闻至极的味道，忍不住皱眉，伸手掩住鼻子。

        林老邱躺在床上，面色如素缟，眼窝深凹，看起来病入膏肓，看到她那个神情，一把抓起放在床头小柜上的药碗，往她身上狠狠砸过去骂道：“你个不孝女，才过几个月的好日子，你就敢嫌弃你老子？老子不打死你！”

        秋竹反应迅速地侧身躲过药碗，听见药碗落地，瓷片碎裂的声音后，她的脸色冷了下来，走到低矮的木床前，居高临下地望着林老邱道：“我就是看不起你，也特别嫌弃你，你能怎么样，跳起来像小的时候那样，把我双手双脚绑起来，吊在房梁上，任由你打得要死不活？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青年壮骨，一个不顺心，想打谁就打谁？我告诉你，我现在叫你一声爹，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，不然就你这样的人，你也配做爹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、你，反了，反了！你们姐妹三个，一个个的翅膀长硬了，想要老子的命！”林老邱怎么也没想到，往日看着最老实，最听话的大女儿，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，顿时气得将身边的枕头、茶盏什么的，一股脑地往秋竹身上砸，双目猩红大骂：“秋菊推老子下山，秋梅对老子不闻不问，你想气死老子，我告诉你们，休想！等老子腿好了，老子要用牛绳把你们三个赔钱货一个个吊死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在林家作威作福好几十年，从来没有像这段时间一样受到无比的耻辱和漠视，他疯了一般扔东西，发泄自己的情绪，等东西没了，又挣扎着起身要去打秋竹，奈何他的双腿被摔折了骨头，一动就疼，他气愤之下一个翻身滚下了床，在床边狭窄的缝隙里卡着动弹不得，只能发出重重的喘气声，边喘气，边骂着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辱骂秋竹。

        秋竹就在一边冷眼旁观，没有要把他扶上床的意思，等他彻底骂不动了，这才转身出了屋子，去了灶房。

        灶房烟雾缭绕，林母正在搅合玉米面，准备做玉米贴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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