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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5章 戴平 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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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她充滿怨憤,認為所有人都對不起自己,對戴平經常呼來喝去,動輒辱罵,對兒子也並不上心。因為癱瘓在床,生活中的一切都不得不依賴于丈夫,所以戴平就變成了她所有的依靠,丈夫的任何一點情緒變化都會讓她疑神疑鬼。她唯恐戴平在外被哪個小狐狸精勾搭走了,每天都要盤問他遇到什麼人,做了什麼事,偷看他的短信和電話,搜查他的衣服襯衫,萬一發現一根可能只是因為坐在哪里粘上的長頭發,她都會歇斯底里,大哭大鬧。她時喜時怒,時而悲悲切切,時而滿腔怨恨,而且這種情況隨著時間的推移非但沒有好轉,反而變得越發惡劣。有時女性同事或朋友打給戴平的電話被她接到了,哪怕對方是戴平單位五十多歲的女主任,她也會懷疑對方在勾引自家丈夫,不管不顧地在電話里破口大罵。

        戴平因為對妻子心有愧疚,開始的時候一直在忍耐。但他白天要上班工作,抽空還要回家做一日三餐,承擔所有的家務,照顧妻子和孩子,還要時時刻刻注意在言語上不能刺激到妻子脆弱的神經,他真的是太累了。可是因為對病重發妻的不離不棄,他的同事、親戚、朋友都為此充滿贊譽,也因為這件事在各種方面給了他很多幫助,他們都在看著他。他的行為讓周圍的人都相信這世上果然還存在真愛,但他們的“相信”又形成了道德壓力,讓他無法做出放棄呂雅的行為。他覺得自己的每一天從睜開眼楮起就在忍受煎熬,看不到希望也看不到未來,忍過一天算一天罷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只從自己角度回憶的戴平忘記了,放棄治療的決定最初是呂雅自己提出來的;她也曾要求離婚,兒子交給戴平撫養,這樣他們的生活或許會輕松一些;在看到戴平幾乎被生活拖垮的時候,她還試圖自殺過,就是希望不變成他們的累贅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是什麼時候呂雅開始變得面目可憎的呢?也許是自殺未遂以後,讓她意識到生命的可貴,對生存涌出了強烈的渴望;也許是日日夜夜被困在狹小的房間里,忍耐著孤寂、黑暗、大小便失禁的恥辱、什麼都不能做的負罪感和無力感,各種陰暗的情緒漸漸佔據了曾經善良寬容的心;也許,是戴平不經意地情緒變化透露出他開始後悔、覺得她是一個負累、並且開始逃避面對她的時候,丈夫內心逐漸加深的厭惡摧毀了她的安全堡壘,讓她絕望,讓她在折磨別人的同時也不斷地折磨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戴平是不會考慮這些的,從他自己的角度來說,他只覺得滿腔委屈,兩年來受盡了罪。以前他只能把那種生活熬下去,盼著哪一天呂雅死了以後他就能得到解脫。但有了那幾十萬,他就能開始一種新的生活了。他也不指望能立刻變得大富大貴,但同樣的錢拿去給呂雅治病,不一定能治好,畢竟已經耽誤了兩年的治療時間了,也不能解決他們現在背負的債務和連個房子都沒有的困境;如果不用來治病,哪怕是利用這些本金做點小生意,生活也會漸漸好起來吧?

        自我開脫了半天,懷著對未來的期望,戴平心情漸漸變得好起來,他沒有睡意,就打開了電視。

        電視里正在播放一個紀錄片,一群小企鵝搖搖擺擺地跟在父母身邊遷徙,它們東張西望,嘰嘰喳喳地不安分,憨態可掬。戴平有幾分興趣,看了一會兒,電視屏幕忽然花了一下,他正以為是小旅館的電視質量不好準備拍一下,畫面又重新跳了出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啊!!”戴平驚叫一聲從床上跳起來,縮到牆邊驚恐不定地看著電視屏幕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新的畫面上並不是小企鵝,而是呂雅和戴平兒子的遺照。黑白照片中女子和幼童臉上還帶著幾分笑意,都在盯著他看。半夜里看到這種照片,真是要多驚悚有多驚悚。

        戴平慘叫一聲跑出門,旅館的老板正趴在前台昏昏欲睡,戴平抓著他,語無倫次地說不清楚自己遇到的事,干脆把他拉到房間里去看。

        電視里,幾只企鵝傻乎乎得摔成一團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什麼從電視里看到老婆兒子的照片,你在做夢吧?”旅館老板甩開他的手,鄙視地說了一句,轉身打著哈欠走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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