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过一会儿，洞里便暖和起来。展翼温和地说：“先吃点东西，喝口热水，然后我替换药。好好睡一觉，明天才有精神赶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伊赛克坐在墙边铺着的毛毡上，感激地点点头，“展大哥，甘冒奇险来接我。这种大恩，我粉身碎骨也报不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展翼从羊皮袋里拿出糌粑、酥油，放在碗里递给他，淡淡地说：“为国为民，受了这么多苦，冒的险比我大多了。我对很敬佩，自己也要多保重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伊赛克一边吃着酥油糌粑一边看着他如山一般的身影，直觉里便感到他非常可靠，让人十分信赖。他出了一会儿神，忽然冲口而出，“展大哥，我把东西放在那儿吧。如果遇到追兵，不要管我，只管自己冲出去，尽快赶到祁连堡后面的祁沙都督府，找斥候营的校尉马雍，将这东西交给他。告诉他，这是非常重要的军情，是伊赛克让去找他，他就明白该怎么做了。”说着，他将手伸进怀里，要把东西拿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且慢。”展翼立刻阻止他，“伊兄弟，如此信任我，我很高兴。不过，这是重要军情，我却并不是晋军中人，即便我送过去，他也多半不会相信，若是迟疑不决，岂不误了大事？这东西还是带着吧，我一定会将送到地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伊赛克想了想，觉得他说得有理，便不再坚持，“谢谢展大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展翼对他微微一笑，刚毅的脸庞变得有些柔和，“不用客气，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伊赛克吃完糌粑，又喝了一碗酥油茶，便觉得十分困倦。展翼迅速替他换了药，将伤口包扎好，轻声说：“睡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伊赛克合衣睡下，又盖上毛毯，觉得非常温暖安宁，一时却睡不着，便向外看出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四周一片宁静。雪花纷纷扬扬地下着，悄然盖在地上的一切事物上。寂静的雪坡缓缓地伸展出去，峰峦起伏间仿佛是一段美妙的音乐，凝固着悠扬的节奏，与天地唱和。

        看着这片古老的土地，他突然想起了已经很遥远的过去。帝都月，洛阳花，旋舞的胡姬，酩酊的诗人，来自四面八方的商贾和使者，还有那些与朋友跃马横刀，纵情高歌的日子，以及红颜知己那如水的青丝，倚门相望的身影……那些岁月如水一般地流过，似大江东去，永不回头，在他心里却鲜活得一如昨天。

        夜越来越深，空气越来越冷，他心潮起伏，良久才渐渐睡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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